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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母亲

2020-02-28 09:41:31    来源:    编辑:

□ 李 江

  我的父母都是四川夹江人,他们青梅竹马,恩爱一生。父亲1929年出生,母亲1930年出生。2020年,两老都步入九十高寿。今年他们结婚七十周年,五十周年的金婚就很美满了,我的父母一起走到了比金婚还多了20年的白金婚。

  父母是我人生的最好老师。他们普普通通,没当什么官,没发什么财,却传给我享用一生的精神财富。

  父亲从小聪颖,理科成绩好。上中学时,数学老师在上面讲题目,讲着讲着讲不下去了,就呼父亲的名字,你上来讲讲,搞得全班哄堂大笑。上世纪四十年代,父亲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考取了四川犍乐高级工业职业技术学校。新中国成立不久,当战火燃烧到中朝边境时,新婚不久又是家中独子的父亲,瞒着奶奶参军去了朝鲜。每次谈起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谈起美国将军在停战协议上签字,他都满脸自豪;谈起停战前一夜牺牲的连长,他却神色凝重。他说,连长很喜欢他的。

  母亲很能干。3岁时我外婆去世了,她13岁读师范,15岁当老师,23岁当小学教导主任,25岁当校长。母亲当了三十年小学校长,对我们总是表扬鼓励,从来没有打骂过。在我儿时心中,母亲的批评就是最严重的处罚。

  母亲很乐观。遇到困难时,她总会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不了;天塌了,还有大个子顶着;大个子不在,我们把头偏一下,天也砸不到。

  父亲是作为文化教员入伍的,到部队就是副排级。有文化又多次立功受奖,按理说应该发展得不错,但受到一个舅舅在台湾、一个舅舅被错打成右派的影响,一直提拔很慢。母亲写过几十份入党申请书,直到改革开放后,比我还晚一年才入了党。但是几十年来,我从来没听过他们抱怨什么。

  我们家最多的就是书,父母床前桌上总堆有书,从青丝到白发。年龄大了,视力不好了,他们就看《百家讲坛》,下载“懒人听书”。父亲89岁时,还能计算网上的“24”数学趣味题。母亲打电话给我,问得最多的是某某诗词句子的原义和引申义是什么。父母八十岁时,大孙女到美国读硕士,为了联系,他们学会了上网。现在他们不仅会网上购物,还会发美篇。有一天,母亲还给我发了一段抖音。

  我们兄弟仨从小到大都是班级三好学生。长大了,成人了,父母仍然不忘教育提醒。我和二弟在政府机关工作,三弟做生意开公司,父亲经常念叨:老大老二不要贪污,老三不要偷税。

  父母把退休生活安排得有滋有味,他们重视锻炼身体,七十岁之前,坚持每天围着西湖走,包里装着水杯、面包、书籍、老花镜,还有坐在石板上防凉的棉布垫。年龄大些了,就在家附近走。他们住在城西,每周去一次西溪湿地,然后到附近的星巴克喝杯咖啡。我调侃:你们知道点什么咖啡呢?他们笑着说:每次换一种,统统喝一遍。咖啡馆熟悉了他们,有一天母亲一个人去喝咖啡,服务员小姑娘还问:爷爷今天怎么没来?

  吃年夜饭在不少家庭是个难题,父母定下规矩:咱家的团圆饭,年初一吃。除夕夜,你们两个儿子去陪丈母娘,留一个儿子家,我们去。到三个儿子家轮流吃除夕饭,亲家如果也在这个儿子家,就一起过年。

  前几年,母亲给我们说:我是家族里活得最长的人了,我会走在你爸前面,我不行的话,你们不要抢救,你们省事我也省事,把老爸照顾好就行了。

  我想对爸妈说:这辈子能成为你们的儿子,是我的幸运。若有来世,下辈子请你们再做我的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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