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子
夏天的城市是嘈杂的,汽车的喇叭声,空调的轰鸣声,商场里的音乐声……广场上锻炼的老人,行色匆匆上班的成人,提包拎袋奔赴各补习学校的孩童,热腾腾的生活,我们一头扎在里面,呼吸不动。
那时候的夏天是从容的,不紧不慢顺其自然。栀子花一瓣瓣地开,花香悠悠地散。夏日的夜是洒满月光的院子,若有若无漾着花香,躺在躺椅或凉席上摇着蒲扇。那时没有空调,几乎晚上家家都是搬了躺椅或凉席到院子里纳凉。后来有了摇头扇,但最怀念的还是蒲扇,不紧不慢,悠悠风来。小孩子通常都是在大人的蒲扇轻摇下香甜地睡去。睡觉之前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听故事,听着故事,数着星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梦到天明。通常一边的水池里还会用凉水冰着个大西瓜。不怕吃不完,左邻右舍一散,每个人心里都通透顺畅。
那时候不论是平房楼房周围都会种有很多的树,水泥地少,土地多。树下杂草丛生,蚂蚱跳,蝈蝈叫,树上知了扯开嗓门唱,声音很是响亮。孩子们揪了蚂蚱的大腿拿回去让妈妈炸了吃,总被妈妈嫌弃的丢掉。逮蝈蝈要有点耐心,往往听着声音寻过去,它就不唱了。只要有一个孩子寻到一个知了洞,便会引来好几个小脑袋,凑一起,找个小棍慢慢地扒开周围的泥土,一只没有蜕壳胖乎乎的知了蹲在洞里。。
那时候虽然已经有了电视,但更吸引人的还是学校操场上的露天电影。到傍晚时间会有人来把一张大大的屏幕绑在主席台上,支蹬起放映的道具。消息是早早已放了出去,大点的孩子早已用粉笔在凳子底部大大的写上自己名字,抢了一个好位置。大人们三三两两摇着蒲扇,提溜着小板凳,牵着更小的孩子来到操场。小孩子的心思没在电影上,多半也看不懂,正面看一会再到银幕背后看一会,胆大的再凑到放映员身边去看看那神奇的放映机,冷不防伸个手指头探个头,在银幕上闪过个阴影招来一片呵斥。更多的孩子是去路灯下捉会蹦来蹦去的蚂蚱,运气好的会从大人那讨来五分钱买个冰棒,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大人们通常这会儿也不会小气,不一会,几乎每个小孩手里都举着一支奶油冰棒,比比看你剩的多还是我剩的多。电影演完,被大人牵着回家,很长一段路才会有一盏路灯,并不怕,会有人在这时打开手电筒,那也不是家家都有的东西,昏黄的光圈穿过夜色,指向回家的路。夜很静,大人们细细的交谈落在里面显得格外清晰。
暑期渐末,要报名了,孩子们才开始急着补那些“早都做完了”的作业,讪讪的拿着作业本来问题,家长责骂几句也不真恼,讲解不了的就推到隔壁大哥哥姐姐那去。实在不会就空着,后脑勺上被拍一巴掌,让你上学不好好听,开学让老师收拾去。
“孵”在清凉的空调间里,这些记忆使我又一次真切地触摸到那遥远的年少时的夏天。光阴终究有期,夏天如约而至。愿我唱的不是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