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版：副刊·悦读总第1930期 >2017-03-21编印

　　“就是这同一的生命，从大地的尘土里快乐地伸放出无数片的芳草，迸发出繁花密叶的波纹。就是这同一的生命，在潮汐里摇动着生和死的大海的摇篮。”人类是有灵性的，因为我们在仰望星空时心中会有所敬畏，因为我们能够在辛劳艰苦的生活中找寻乐趣。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我们能真切地体悟到大千世界的美与丑、善与恶、真与假。

　　人类最应感激生命。关于生命的诞生，世界各地都流传着充满浪漫主义气息的神话传说：古希腊人说先知普罗米修斯按照神的样子塑成人形，并给予他们众神的礼物；中国相信女娲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相比于这些美好的传说，达尔文似乎显得不尽人意，他告诉我们：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即使面对残酷的自然法则，人类也在千百万年的演变中站上了生物链的顶端。我们可以骄傲地说人类是“被上天选中的生物”，人类本身就具有最为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价值。因此，生命使我们感受到无限的美好和希望，同时也让我们陷入了终生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费尔南多写道：“这（死亡）是一件多么怪异、多么可怕、多么危险、多么难以理解，同时又是多么彻彻底底的个人化的事啊！”无可置疑，人是有死的，不论你多么努力地想去避免它，它终有一天会在你不知觉的时候到来。“正是从意识到死无可避免的那一刻起，我开始学会了思考。”对死亡的恐惧激发了人们潜在的智能，人——这个有限的个体——闪烁出无限的灵性的光辉。我想我们每一个人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总会产生同样的感触：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哪里去？

　　与其说此般普遍而深刻的思考是来源于对死亡的忌惮，不若说它来源于人们对生命的无比热爱。斯宾诺莎曾对此做出过准确而浪漫的解释：“自由的人绝少想到死，他的智慧，不是死的默念，而是生的沉思。”每一个人都拥有与众不同的生命，或灿烂如盛开的夏花，或沉寂如静美的秋叶，或高昂而豪情满怀，或萎靡而郁郁沉沉，这才构成了世界。因此每一个人对生命的理解都会有所不同，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拥有天然的正确性。我们在思考中追问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一直追问下去，上述三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成了最困难的问题，无数人说自己给出了问题的准确答案，而那“答案”总是显得那么粗糙不堪。真正的答案究竟在哪里？

　　在我看来，一个不断追求真理的过程，要比人造出一个永恒真理，来得更有价值。我们不必期盼着一步登天，但至少让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都有对生命更深一层的体悟和更高一层的见解，让个体的生命和世界的生命在探索中跃动，充满活力。似乎一切困难都在进步中被克服，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仍然自由地生活在世界上的原因。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了解生命而且热爱生命。”何为了解生命？坚定地相信我们当下仍然以自由的姿态存在；何为热爱生命？不畏惧生命中的挑战，始终走在求索的路上。我们只有献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或许每个人会将其献给不同的东西，但我们在其中会收获同样的思考。

　　这就是生命的邀请，它充满着对逝去的反思、对现世的选择和对未知的希望。它只有一次，如果能正确运用，一次足矣。

                                   （傅瑞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