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版:副刊·家庭总第1792期 >2016-07-15编印

陪母亲忙夏
刊发日期:2016-07-15 阅读次数: 作者:lxxwzx  语音阅读:
      前几天回老家,看到路边全是晒麦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早年一些有关麦收的记忆便被麦秸的清香味牵了出来。
  那时候我们家人口多,家里有十几亩地,算得上是村里土地最多的人家。那个年代,所有的麦地几乎都是靠人工用镰刀收割的。父亲在国营企业上班,麦收的时候很难请假,姑姑和表弟的地分到我们家,但是人在外地,麦收的时候人是回不来的,奶奶年龄大了农活干不了。我和弟弟年龄小,能参加麦收的劳动力就只剩下母亲和三个姐姐了,所以每年快要到麦收的时节都是母亲最紧张忙累的日子,镰刀早就让父亲磨得闪着锋利的寒光,各种大大小小的麻袋包整齐摞好,还有扎麻袋包口的绳子都要准备好,就等着小麦成熟的那天。
  小麦快熟的那几天,母亲每天都要早早地出去,看看小麦的长势,再回家计算着哪天开始收割。如果看到别人家先割了,母亲便一会出去,一会进屋,坐立不安,第二天就把我们从睡梦中喊醒,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干粮咸菜和水,慌慌地赶到地里。看到麦子还有些青涩,母亲开始犹豫,不知道是马上下镰好,还是再等一天让麦子再熟一些。这时,一路上迷迷糊糊的我也清醒了,往往会撅着个嘴,嫌母亲耽误我睡懒觉。我那时候哪里能体会母亲的心情,她是要强的人,家里土地那么多,劳力那么少,每次当一整块地里只剩下我们的麦子还站在地里的时候,母亲就急得觉也不能睡了,她既不想落后于别人家,又担心万一有个下雨天什么的。姐姐们常在母亲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劝说母亲再等一天。母亲于是就会带着我们回家去,再把所有麦收需要的东西归拢一遍,整齐地放在一起。
  还记得我们村有一块地名字叫长千,一个麦畦长度五百米,每次割麦的时候我们总是先收割这块叫长千地里的麦子,母亲割麦的时候像一个冲刺的战士,利索的分工,握镰,弯腰,月牙似的镰刀闪着银光在母亲的手里飞舞。她割过的麦地块又干净又整齐。大姐一直是母亲的好帮手,仅仅稍次于母亲。大姐夫是个退伍军人,身强力壮的,但割麦的速度与质量都比不上年近五十的母亲。每次当大姐夫那挂满汗水的脸望向玲珑俊俏的大姐的时候,眼里都是满满的疼惜与爱怜,他卖力地弯下腰,想更多更快的收割,减轻大姐的劳累。
  每年麦收前,母亲都会买上三两个苇笠,割麦时却戴着最旧的一个。我和三姐跟在母亲后面捆麦子,戴着却是新苇笠。我不知道母亲和姐姐们一直弯腰收割是一种怎样难忍的疲惫,我单单是望着那长长的麦地,在太阳的灼烤下,冒着腾腾的热气,就觉得要被气蒸发掉了,喝多少水,嘴里都发干,露在外面的手腕和手都被麦芒扎得通红,一个一个的小红疙瘩连成了一大片,又刺又痒又疼。
  如今,同样的季节,同样的土地,人们再也不用弯腰抢收。联合收割机一夜的轰鸣,就把一大片成熟的麦田脱粒装袋了,那首“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的景象已经远远离我们而去,少了紧张与疲惫,也少了一些热闹和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