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版:专版总第1369期 >2014-06-13编印

风范长存 艺术不朽——纪念崔子范先生逝世三周年
刊发日期:2014-06-13 阅读次数: 作者:lxxwzx  语音阅读:
       崔子范先生(1915—2011)离开我们已三周年,为纪念缅怀这位当之无愧的写意绘画巨擘,几年来,我发表过几篇文章,但与崔老的作品那沉甸甸的重量相比,还是显得浅陋和苍白。评论他的画,既要资格,也需水平,更待美术史上长久深入地去研究、探讨和总结。
      崔先生的画有深厚的传统功力;有饱满、热烈的情调;有强烈的生活情趣和气息;有积极鲜明的思想性和个性面貌。
      先生大朴不雕、气概成章的可范之风是在传统的继承和变革互为前提的辩证实践中得以形成的。在他的作品中,既有着宋元时期文人画的气质,又有明清以来的以青藤、八大、扬州画派、吴昌硕、齐白石为代表的写意画神态;在笔墨、构图、立意等方面有传统绘画的美学精神,及其艺术语言方面的继承,又有其不拘成法、不囿于传统笔墨程式的变革和突破。如《枯木逢春》、《池塘清趣》、《雪意》、《寥廓江天》等作品,其笔墨线条比传统艺术语言更简炼、更概括、更典型化,也更加朴拙,更为厚重。大部分作品已达到不能再加不能再减一笔的极度化境,从而达到高山坠石的份量、耳目一新的振奋之艺术效果。
      先师的作品在继承和振兴民族绘画的同时,非常重视借鉴西方艺术,大胆地尝试和创新。一九九一年,先生在澳门举办个展期间,港澳的收藏界建议崔老在水墨风格的基础上,多融入一些西方画色彩的形式要素,这对他触动很大。从此在创作中更注重在构图、色彩、形式、手法及艺术形象的塑造上予以变革和出新。他大量的乡土题材和传统的东西,如雁来红、鸡冠花、荷花、金鱼、藤萝、菊花、牡丹等,都以稚拙简括的笔墨和雄健的气势,加以大朴不雕的风格,突破旧的模式框架,对其僵颓匠空或故作风雅等倾向,强势给以推陈出新,乃至脱胎换骨的重塑,给予传统美学内涵完全不同的新意。他这一时期的《艰苦岁月》、《春色》、《春风送暖上衰藤》、《小园秋色》等直到他晚年的大部分作品,都彰显出纪念碑式的形式语言和美学品格,也奠定了他不朽的艺术地位。
      崔先生的大写意花鸟画虽古拙率意,但不失自然的真趣;虽极尽笔简意括但更加气壮意长。他一直强调画家要多写生,多观察,多积累生活素材,极重深入生活和对生活的细微观察。为画好牡丹,崔老曾到菏泽写生牡丹,他拿三节电池的手电筒,地上铺着麻袋,整夜地观察牡丹花开放的全过程。晚年崔老大都住在故乡莱西,每年荷花开放的七、八月份,先生都要到月湖公园的的荷塘,反复地观察、心记。为了画鸟,他退休后在家里养上了八哥、百灵、蓝点、画眉等。因此崔老笔下的牡丹、荷花、鸡鸭或禽鸟,均是神完韵足、画简意浓。
      崔老在继承传统花鸟画写意精神的同时,大胆从民间艺术中吸收夸张的造型和亮丽的色彩,似农户那黑漆过的门板,贴上鲜红的对联,从生活中发掘和提炼美感,在表现手法上敢于突破程式,用大的色块和粗犷的线条,使其艺术语言单纯,整体释放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据说,某年在广州的一个博览会上,国内一位颇具名头的大家作品与崔老的一起并置,居然一下子被“吃”掉了,从此知道了崔家大写意画的“厉害”。老人家的《万年青》、《鸡冠花》、《荷花翠鸟》、《燕北初春》等等一大批以色彩为主的作品,那种稚拙、率意、单纯、浓郁以及鲜明的对比和亮丽的色块都表现了纯真的美学情趣,其大开大合、大起大落、充满阳刚正气的笔墨,使人领略到震撼和过瘾。
      先生的作品着意于格调和品味,往往是平平常常的题材和简单的构图,都能赋以惊雷般的笔墨和鬼斧神工般的意韵。他多年在画院担任领导职务,与众多画家有切磋和交流的机会,这不仅使他能准确地把握花鸟画传承发展的脉络,也使他能在花鸟画的改革创新上找准切入点。他在创作和继承上言传身教,影响了改革开放后活跃在中国画坛上的一大批画家。他的《艰苦岁月忆往昔》、《换了人间》、《惟有葵花向日倾》等作品,用中国传统画从来没人涉及过的题材,用西方平面构成的抽象意象和装饰手法,强烈的色块对比,一排排、一丛丛近乎平行线的布局,引发的不是板滞僵匠的禁忌,反而却似交响乐中的变奏曲和词曲歌赋中铿锵有力的韵脚和旋律,久久激荡着人心,意味无穷。这也许就是老人的睿智和过人之处。
      崔先生的大写意花鸟画,丰富了我国现当代中国画的艺术宝库。先生的探索和革新精神将影响和启示同时代和未来中国画坛许许多多艺术家。歌德曾引用过一句拉丁诗:“人生短促,艺术长存”。这同样适用于崔老的画、崔老的艺术、崔老的风范!   (赵秀勋)
 
 
大美充实忆崔老
      转眼崔老去世已三年,但崔老那始终满脸笑呵呵、和蔼可亲的样子依然时常浮现在眼前,并未远去。他老人家留下的丰富的精神文化遗产伴我们左右,随时可在崔子范美术馆、画廊和藏家手头欣赏品读到,使人们受到美的熏陶。
      如用简短的语言来描述崔老一生,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一个黑暗中积极投身革命的热血青年,一个信念坚定、始终胸怀党和祖国、人民的共产主义战士,一个新中国艺术画院的缔造建设者,一个德艺双馨、甘于寂寞、淡泊处世、勤奋笔耕、演绎大美的艺术大家。
      品德高尚,悲天悯人,人生和艺术始终心系祖国,关注民生
      崔老曾有诗:书画有价又无价,高低相差十万八,小画用来换柴米,大画精品献国家。这是他品格的真实写照,他的人生和艺术始终心系祖国,关注民生。他为家乡捐资建校助学、奖励优秀教师;国有灾难,他寝食不安,南方水灾、汶川地震,他慷慨捐款捐画,一些捐款连姓名也不留;国有盛事,他欣喜不已,以手中的笔挥写自豪,北京奥运会、神七飞天、建国60周年,他都笔歌墨舞留下了《国富民强》、《喜迎奥运》、《六合同春》等精品力作,他的许多精品画作捐赠给了中国美术馆、北京画院等。他爱憎分明,寓情于画。打倒“四人帮”后,拨云见日,举国欢腾,他创作了极具影响力的作品《枯木逢春》、《松柏长青》,在艺术界传为佳谈;他的画作《小酒壶》题款中对当时基层个别村干部存在接受百姓宴请吃喝的问题点名道姓进行了揭批,时至今日,文字读来诙谐有趣,但又令人刻骨铭心,深受教育。2011年8月7日,欧阳中石先生参观崔子范美术馆时题字“国范人师——谨向子范大师致敬”,表达了对崔子范先生的缅怀之情。
      勤奋好学,热爱生活,弘扬艺术正能量,传播书画好声音
      崔子范在谈到自己学艺经历和道路时说,退休之后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九字方针,“谢应酬,抢时间,抓创作”。为了最大限度的谢绝各类应酬活动,80年代初,他离开繁华的京城,回到了故乡莱西小县城,埋头于艺术学习、创作。他认为艺术家要善于观察生活、热爱生活,创造要依靠生活、依靠积累,没有生活就没有了创作。为了积累素材,丰富创作源泉,崔老晚年基本是长期住在家乡。他说:“我每年都要拿半年以上的时间,到农村去观察、体验、收集素材。回到老家,能产生种种艺术联想,农村乡情、乡土味浓,民间艺术丰富,无论是人是物都熟悉,常常能诱发我的灵感,产生创作冲动,同时,也便于观察一年四季景观的变化。比如,我头一年画了荷花,第二年再画,年年观察荷塘的变化,年年画荷塘,头一年不足的第二年就可以补上,一样东西只有多画几次才能画好。对自然景物我喜欢一年四季连着观察,这样才能发现他们的微妙变化。比如芦苇,春天刚钻出水面,生命力旺盛;夏天绿油油一片,景色壮观;秋天黄灿灿、硬挺挺,像一把把刺向苍穹的利剑。芦苇荡里有芦雁、野鸭等生灵,它们的生活习性也随着季节的转换而发生变化。农村的环境和气氛,使我比在北京城里能画出更有民间味、乡土味、生活味的画来。”
      他深爱着故乡这片热土,从中获得了无限艺术资源和创作灵感。他内心充满了美好,“祖国美,家乡美,宇宙美,万物美,人类更美,今生永念”。他内心朴实而敏感,富有生活情趣,善于将生活中人们司空见惯甚至熟视无睹的事物、情形,描绘得很精简很传神,让人们喜闻乐见,细细品味皆能感染观者的心理情绪,产生互动共鸣。他秉承“文以载道”、“成人伦,助教化”的艺术要旨,在他的作品中更多的是弘扬真善美,从绘画题材到题款内容,都会让人潜移默化之中感受到积极、乐观、向上的良好文化熏陶。有人说崔老的作品特别是晚年作品浑厚圆融,一如其人具寿者相,画如其人、字如其人,这是作者的心地修养使然。
      崔老十分注重书法学习,他认为学习绘画有几点是非常重要的,其中第一点就是写书法。写书法主要是各种书体的临摹,中国的写意花鸟画是用书法的笔法写出来的,在芥子园的画谱中,画竹子老杆用篆书,竹节用隶书,小枝用行书和草书……所谓“书画同源”,就是这个意思。他在篆、隶、行、草书方面都下过很大功夫,他临写汉隶摩崖,取法米芾、王铎、于右任等大家经典,晚年也坚持不懈,遗形取神,厚重取胜,很是精彩。书法的扎实根基,为他的大写意花鸟画之路夯实了基础,拓展了空间。
      锲而不舍,勇于创新,成就了风格独特而强烈的“崔家样”大写意花鸟画
      大写意画发展到今天,任何一点突破都是相当艰难的,但艺术的生命就在于创新。崔老自少聪慧敏悟且好学,及后参军、从政,经过几十年的纷飞战火、政治风云磨砺,对艺术的喜爱从未间断,他的人生阅历、境界与一般艺术家不同,他对艺术史、哲学、社会和人生理解更为开阔、深邃,他的艺术气质和内涵更显开放、大度、包容,他的艺术作品表现出一种勃勃生机、昂然向上、充满活力的独特风格和魅力。他站在中外艺术史的高度上看待中国画创作,他十分强调创新。在他的谈艺录中,有这样一段话:“一位中国画家,要求创新,就必须在继承和借鉴东西方优秀文化的基础上创新,加深对东西方绘画的学习,不断发现艺术创作的新规律,丰富前人总结出的经验,坚持‘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开辟中华民族文化艺术之新风。”
      他也是这样做的,他的花鸟画虽然在题材上与前人没有更多的突破,但他高度凝练笔法、墨法、色法,注重以势取胜,以意为长,达到了笔简而气壮,景少而意长的难得境界。他笔下对前人画熟了的花鸟草虫却还能翻出别样的风格、另一种情趣来。使我们耳目一新,还能获得许多新鲜的欣赏乐趣。晚年的崔老坚持解放思想,不固步自封,做到了与时俱进,90多岁的他每天读报、看电视,关注天下大事,政治、经济、军事、生活类题材等他都喜欢读看并研究,运用年轻时学得的扎实哲学功底来认识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期间,他意识到五彩缤纷、色彩斑斓的生活现实是时代的脉搏,他更加注重了色彩的运用和西画的借鉴,单色、复色画法相结合,用各种强烈的色彩充分展现了内心的热情,符合人们对华美富丽的追求,彰显了时代特征,认证了古往今来的一条艺术真理:笔墨当随时代。
      崔老笔耕不辍,壮心不已,追求不止,晚年不断开拓新的题材,寻找新的表现手法、更新的画风,92岁高龄的他在接受电视采访时表示还要前进,还要求变,把那些没有变的东西变成自己的,把已变成自己的东西要进一步升华。
      崔老对艺术的挚爱、执著,是后学的榜样和动力,他对中国大写意花鸟画的贡献和锐意进取的精神是中国画坛的宝贵财富,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怀念。
                                                       (徐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