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版:副刊·悦读总第1362期 >2014-06-03编印

老通的故事
刊发日期:2014-06-03 阅读次数: 作者:lxxwzx  语音阅读:
  在水集街上呆久了的,不认识“老通”的怕是没有几个人。“老通”何许人也?大号曲通,水集北庄人氏,今年五十八岁,本篇所讲的老通故事,发生在当时人民教师月工资只有四十七元的八十年代末,那时老通在北庄村临近烟台路边开摩托车修理铺。
  那年夏天傍晌,太阳热得正起劲的时候,一男子开一辆高档轿车来到老通的维修部。那年头,在水集街上除了吉普车,也就县委有辆普桑,再就是大街上几乎没有车,更不用说汽车维修铺了。这辆高档轿车是什么牌子的,老通当时是不知道,后来打听了好多老司机才知道,是日本的老皇冠。男子操京腔,很绅士地问:“能补轮胎吗?”“能。”面对送上门来的生意焉有不做的道理,老通忙不迭地答应着。“那就好。”男子掀开车后箱,拿出一个车轱辘,“轮胎扎了,给补一下。您抓紧点,我先去饭店吃点饭,回来再取。”“下午要急着去烟台接外宾啊,别耽误了。”临走的时候,男子还扔下这么句时髦的话。
  原来这是外宾坐的车啊!从远去的高挡轿车背影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和以前修理过不多的普桑车轮没有什么区别的车轱辘,拿起撬杠、螺丝刀,说干就干。可就是使出吃奶的劲来,也撬不开车轱辘的外胎。无奈老通只好以中午请喝酒为名喊来酒友冯旭义帮忙。两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车圈撬隆了把车轱辘的外胎剥下来。
  “真奇了怪了!内胎呢?就是碾碎了也不会一点不剩啊?”对于不知道补了多少自行车、摩托车轮胎的老通来说,感觉十分不解。“怪事啊怪事!”帮忙的老冯也觉得即使碾碎了也应该留下渣渣。“没有了内胎咱就给它配上。”老通拿定了注意,自己还要看着铺,打发老冯去城里的批发部买内胎,临走不忘叮嘱,就照普桑的内胎买。
  不大一会,内胎倒是买回来了,安进去,可是气门嘴子不合适。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也难不倒老通,找来手钻又在车圈上扩了个眼,才使气门嘴伸了出来。那时候也没有充气机,全靠打气筒,老通和老冯轮流忙活了半个小时,才把轮胎鼓了起来。
  总算好了。二人坐在大树底下,啤酒开了瓶,还没有喝完一瓶,高档轿车就回来了。男子见自己的轮胎在旁边,知道是补好了。“多少钱?” “二十五元。”老通站起身来招呼着买卖。“二十五?太贵了吧!我们在北京城才五元,你这小县城里二十五?”男子很惊讶,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也没有你这样开车的,把内胎都碾碎了,一点渣渣不留,我现给你换的新内胎。新内胎就值二十元,总共要你二十五还算贵?”老通据“理”力争道。“换了内胎?”男子急忙蹲下查看自己的轮胎,看着撬隆了的车圈和探出来不协调的气门嘴子,“你……你……你赔我轮胎!!!”近乎疯了似的喊了起来。
  “想打仗?”喝一瓶啤酒就多的老冯窜了过去,抬手一巴掌,男子鼻子上的眼镜应声掉地,镜片跌个粉碎。“好好好,我不要了。”男子登上自己的轿车绝尘而去。“没有内胎?干滚外胎?”老通愣住了,百思不得其解。
  也就十五分钟的空,老通还在反复研究轮胎,就在找不到答案的时候,派出所的黄所长、指导员老张等一干人马到了。老冯一看这阵势,立马溜了。老通没有溜,他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到派出所去!”老通和轮胎还有满地的工具一并被带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老通看见县委的普桑也去了。是县委办公室的李主任去的,对着那男子陪尽笑脸,直到把男子送上了高档轿车离开。最后,指导员老张把老通叫过去,说出了真相:进口轿车压根就没有内胎,要补也要火补,扒胎有专门扒胎的机器。当然老张更不懂,是听北京男子说的。北京男子是有来头的,人家直接找了县委书记,书记找了公安局长,局长找了派出所。轮胎价值二百元,男子戴的眼镜是水晶石的价值一千元,最后县委出面,给了人家一千二百元的赔偿款,外加好话一车,男子才肯离去。也许男子要接的外宾在烟台港下船了,更也许是男子知道和一个没有见过外国车轱辘的路边补自行车胎的“乡熊”实在是没有熬头。
  指导员老张把那个修坏了的轮胎让老通一并拉了回去,因为老张知道老通是个“悟灵人”,是没见过才好心办坏事,让他回去好好研究。回来后,老通把这个外国轱辘挂在维修铺的显眼位置,用以警示自己艺无止境,需潜心研究。
  再后来老通不修车了,从给韩国企业打工到后来独立开办企业接外国服装订单挣外汇,再到老通进军新农村建设,扎扎实实为老百姓服务,老通心里一直装着那个车轱辘,提醒着他学无止境,服务无止境,更加谦虚地走在人生道路上……
                                            (史本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