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版：副刊·悦读
泥土
刊发日期：2014-04-15 阅读次数： 作者：lxxwzx 语音阅读：
移居山里种地种菜，打交道最多的是泥土。
从四月底开始，我和先生就在门前的菜地里忙碌，烈日下，泥土结成了硬硬的块状，这时，一勺凉水浇上去，“滋啦啦……”泥土欢呼了，雀跃了，大口大口地喘息出无比的舒适。
泥土本真、朴素，它需要的少，付出的多。一年四季，冬去春来，它毫无怨言地吸收着枯叶、尘埃，甘心情愿地把自己变为肥料，呵护着大自然，牵引着花草树木，让它们自由自在地扎根、再扎根；开花、再开花；结果、再结果。它甚至不图回报，无论慈悲和凶狠，它都一如既往地淡定如初。
小时候祖宅的厨房是泥地，高低不平。奶奶说，这里原先是廊棚，供商船客户雨天歇脚，后来家里人口多了，就围起来做了厨房。从记事起，我就喜欢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可厨房是泥地，一扫就是一堆灰土。那时，我好烦泥土。
17岁时下乡插队最打怵的也是泥土。炎热的夏天，打赤脚下水田劳动，脸、头发、胳膊，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太阳一晒，都结成了硬硬的泥巴。沾在衣服上的泥巴，要泡半天才能洗干净。烂泥镶嵌进了手指甲脚指甲里，怎么抠都还是黑的。每次回到宿舍吃饭，看到脏兮兮的手和脚，胃口全无。
如今在山里，抬头是山，出门是土，每天与泥土打交道。每次种菜，我会根据老乡的指导，先翻土、晒土、松土，把泥土摆弄得细细如面，淋上水后播撒下希望。渐渐的，我深深地爱上了泥土。
我格外珍惜泥土。
下地干活两脚泥，每次进门前，我都要把鞋上的泥土刮进地里。拔出菜的根部都是泥，我也要把泥拍干净再拿进屋。
先生每天扫院子，都小心翼翼地把扫出的土一尘不落地放回花坛里。
我喜欢闻阳光下泥土的味道，芬芳、愉悦、踏实；我喜欢闻雨天里泥土的味道，潮湿清幽，好似远古走来的老人，浸透了长年累月的艰辛和沧桑；我也喜欢闻山风刮起的尘土的味道，淡如幽菊，犹如岁月那点点斑斑的痕迹。
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说母亲是一座花园，在这个花园里，她要让孩子们和丈夫长成鲜花和大树，她自己呢，就变成了肥料和泥土。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深深地爱着泥土，我感悟到，活着，就像泥土一样，平凡持续，坚守大自然的每一座山、每一条路、每一道河湾。谁能说泥土不伟大？谁又能离开泥土的养育？
（程基）